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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史綱——神和星,僧侶和帝王

歷史大觀園 文明起源 2020-07-01 21:46:20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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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僧侶出現于歷史

當我們把注意力轉向開始在埃及和美索不達米亞的這些新的人類的聚集時,就會發現,在所有這些城市里最惹人注目的事物之一,是一所或一群廟宇。在某些情況下,在這些地方的廟宇旁邊是一座王宮,并且廟宇往往高于宮殿。當腓尼基的城市以及希臘和羅馬的城市興起時,它們都完全一樣有這種廟宇存在的狀況。具有生活舒適和尋歡作樂痕跡的克諾索斯宮和愛琴民族的類似的城市都設有神龕,在克里特島也有廟宇,但與堂皇的城市院宅不在一起。在古代文明世界的各個地方都有廟宇;在非洲、歐洲或亞洲西部,凡是原始文明立足的地方,就有廟宇;而在文明最古老的地方,如在埃及和蘇美爾,廟宇是最顯著的事物。當漢諾到達了他認為是非洲的最西端時,他建立了一座廟宇來禮拜海格立斯。

文明的萌芽和廟宇的出現,在歷史上是同時發生的。這兩者是一回事。城市的萌芽是歷史上的廟宇階段。城市共同體是圍繞著在播種季節殺人祭祀的祭壇而出現的。

在所有這些廟宇里都設有一個神龕;支配神龕的一般是一個形狀可怕的、半人半獸的巨大形象,像的前面設有祭祀用的一個祭壇。而在后期的希臘和羅馬廟宇里,這種偶像通常是一個具有人形的神像。這個人像被認為或者是神,或者是神的偶像或象征。這個廟宇就是為供奉這個神而設立的。與廟宇有關聯的,是一些男女僧侶和寺廟的奴仆,他們的人數往往很多。他們穿著與眾不同的服裝,構成城市居民的一個重要部分。他們不屬于任何家族,他們自成為一種新的家族。他們是另外一個種姓和一個階級,是從一般市民中有智慧的人中吸收進來的。

這些僧侶的主要職責是對廟中的神進行禮拜和祭祀。這些事情,并不是在任何時候都可以進行的,而是在特定的時間和季節里。播種時的祭祀是其中的頭等大事。由于從事放牧和農耕,人們在生活中開始意識到一年中幾個部分之間的差別和一天與一天之間的差別。廟宇按它的節日來計算時間。古代城市里的廟宇就像寫字臺上的時鐘和日歷一樣。

但除了進行季節祭祀和歷法觀測這些主要的活動外,廟宇又是其他活動的中心。記錄的案件和記事的符木就是保存在古代廟宇里的,文字是在廟宇里開始的。知識也是在廟宇里。人們不僅成群到廟宇去過節,也有單獨到那里去祈禱求助的。早期的僧侶又是醫生和巫士。在最早的廟宇里,已經有像在目前天主教教會的小教堂里仍在貢獻的那些為了某種私人的和特殊的目的而供奉的小祭品,如受慰的心臟和恢復的四肢的小模型,用以答謝祈禱靈驗和誓愿得償。在烏爾城的月神廟里,4 000年前當這個禮拜月神的中心成了一個重要的土地所有者時,我們發現已經在產生商業規則和工業制度了。對租種土地的人所交納的實物,立有嚴格的賬目并給予收據,存有副本。婦女皈依者和奴仆在廟宇的工廠里做工、紡織作為貢品送來的羊毛,并按他們的工作領取口糧。這些情況都有詳細記錄。

很顯然,到了這個時候,那些在早期狩獵人生活中相對說來是無足輕重的分子,如巫醫、看守神龕的人、術士,隨著社會的發展,隨著社會從野蠻狀態發展到開化定居,從隨遇而安的生活發展到有條不紊的工作,他們作為社會發展的一個部分,已成為極為重要的人物了。同樣明顯的是,如像在本書“早期思想”一章中論述過的,人對于陌生事物的原始恐懼(以及想從它們那里求得援助的期望),想同不明真相的力量求得和解的愿望,想凈化的原始的愿望以及想得到權力和知識的原始的渴望,都為廟宇這一新的社會事實的精心制成作出了貢獻。

廟宇是因復雜的需求而積累形成的。它出于許多根源和需要。廟宇供奉的男神和女神是許多幻想的體現,是由各種沖動、觀念和半成熟的觀念造成的。某個神是受某一種觀念支配的,而另一個神則是受到另一種觀念支配的。對于神的起源的這些混亂而又紛繁的說法,有必要強調一下。因為現今存在著許許多多關于宗教起源的著述,有些作者堅持這一種主導觀念,有些又堅持那一種主導觀念——我們在本書“早期思想”一章中指出過好幾種——他們各自主張的好像是唯一的觀念。例如,馬克斯·穆勒教授當時沒完沒了地反復談論太陽故事和太陽崇拜的觀念。他似乎要我們相信,古代的人從來沒有貪欲,也沒有畏懼,沒有渴望權力的想法,也沒有夢魘和幻想,只是終生冥想光明和生命在天上的仁慈的來源,現在,日出和日落固然是日常生活中動人的事實,但這不過是許多動人事實中的兩件而已。

世界史綱——神和星,僧侶和帝王

三四百個世代以前,古代人的腦子和我們的非常相似。我們童年和青年時代的幻想,或許是我們用以探討早期宗教的基本資料的最好的線索。誰能回憶起這些早期的精神上的經歷,他就將會很容易地理解,最初的神為什么是模糊不清的、怪模怪樣的、互不一致的、多種多樣的了。在廟宇史的初期,無疑有太陽神,但也有河馬神和鷹神,還有母牛神,有奇形怪狀的男神和女神,有恐怖的神和古雅可愛的神。有的神什么也不是:不過是驚人地從天空掉落下來的一堆堆隕石,還有的神不過是些形象碰巧是古怪和惹人注意的自然石塊。

有些神,如巴比倫的馬杜克和腓尼基人及迦南人的巴耳(即天主)等,實際上很可能就是傳說中的怪物,像今天的兒童們自己會虛構的那樣。據說,定居的民族只要想出一個神,就要為神虛構一個妻子。埃及人和巴比倫人的神大都是已婚的。但是,游牧的閃米特人的神就沒有這種婚配的安排?;氖徤偈车牟菰系木用駥ι优挠潜容^淡薄的。

世界史綱——神和星,僧侶和帝王

比起為神娶妻更加自然的是給神一座房子住,供奉的祭品可以送到那里去。像術士這樣有知識的人,自然會成為這所房屋的管理人。一定的隔離、一定的疏遠程度,會使神的威望大大提高。農業人口一經定居并且增殖起來后,早期的廟宇和早期的僧侶界就發展了,這些發展步驟是十分自然的,可以理解的,一直發展到長形廟宇的階段,廟內的一端設有神像、神龕和祭壇,并有容納禮拜者站立的長形中殿。

這種廟宇,因為有記錄和秘密,因為是權力的中心,是給人告誡及教誨的中心,因為能夠找到和吸引富于想象力的聰明人為它服務,便自然而然地成為成長著的社會里的一種頭腦。種地的和牧畜的普通人對待廟宇的態度總會是單純而又輕信不疑的。廟宇里住著神,人們很少見到他,他在人們的想象中地位極高,他允諾了便會降福,他發怒了則有災禍;給他奉獻少許禮物就能與他和解,還可得到他的仆人的幫助。他是奇妙的,又有這樣的權力和知識,所以人們對他甚至在思想上不會有不尊敬的想法。但是,在僧侶中間,有一些思想卻高出于這樣的水平。

2 僧侶和星

世界史綱——神和星,僧侶和帝王

我們可以在此指出,關于埃及的主要廟宇,以及就我們所知巴比倫尼亞的主要廟宇——因為它的遺跡不很明顯——有一個非常有趣的事實,那就是它們是“定向”的;換句話說,同類廟宇的神龕和大門通常都是朝著同一個方向的。巴比倫尼亞的廟宇通常朝著正東方,即在3月21日春分和在9月21日秋分時朝著日出;還要指出的是,幼發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是在春分時泛濫。吉薩的金字塔也是東西向的,獅身人面像也朝著正東方;但是尼羅河三角洲以南的很多埃及廟宇,不是面朝正東方,而是面朝白晝最長的那一天的日出的方向——在埃及,洪水是在那天前后來到的。不過有的廟宇幾乎朝北,有些廟宇又是面朝天狼星升起的方向,或其他引人注目的星辰升起的方向。

廟宇定向這件事與在各個神同太陽以及各個固定的星辰之間早有密切聯系的這件事是聯結著的。不管外界的人民群眾在想些什么,廟宇的僧侶們正開始把這些天體的運行同神龕的權力聯結在一起。他們想的是有關自己所侍奉的諸神的事,并給諸神想出新的含義來。他們對星辰的神秘冥思苦想。所以他們自然會這樣設想,認為這些閃光的天體分布得這樣不規則,又運轉得這樣莊嚴而沉默,一定負有對人類預示兇兆的使命。

此外,廟宇的這種定向,還有助于確定和支持一年一度的盛大新年節日。在這一年之中的一個早晨,而且只有這一個早晨,在面向仲夏日太陽升起的地方的廟宇里,太陽最初的光線會穿透廟宇的陰暗處和廟中列柱之間的長廊,照亮祭壇上面的神,照得他容光四射。古代寺廟的這種狹窄而陰暗的結構,似乎是有意為取得這種效果而設計的。民眾無疑在黎明之前就摸黑聚集了。他們在昏暗之中唱贊歌,或許供奉祭品;只有神像無聲而不可見地站立在那里。人們祈求禱告。然后,太陽在禮拜的人群身后升起,在人們由于黑暗而敏感了的眼前,神會突然發起光來。

專門研究定向的學家諾曼·洛克耶爵士,對于定向至少發現了一個解釋。定向不僅見于埃及、亞述、巴比倫尼亞和東方的大多數廟宇,希臘的廟宇也是如此。英國的巨石陣面向仲夏時日出的方向,歐洲的巨石環大多數也是這樣;北京的天壇則面向仲冬時日出的方向。在中華帝國的年代里,直到不多年以前,中國皇帝最重要的職責之一,是在仲冬那天到天壇祭祀并祈求吉祥如意的一年。

關于廟宇定向這一節,應該注明一個疑問??磥?,諾曼·洛克耶爵士過分熱衷于尋求廟宇定向。近來的著述大大削弱了他的論點。金字塔肯定是有定向的。但是,許多埃及廟宇是否都有審慎考慮的定向,很可懷疑。

埃及的僧侶,在公元前3000年,就已經把星辰勾畫出了星座,并將黃道帶分為十二宮了。

3 僧侶和學問的開始

這個對天文學的探討和天文學觀念的發展的明確證據,是最顯而易見的,但這只是古代廟宇范圍內進行過的極為可觀的智力活動的最明顯的證據。許多近代作家中有一種奇怪的傾向,他們貶低了僧侶界,把他們說得好像總是壓榨樸實的人們的騙子和陰謀家。但其實,他們長期以來是唯一的寫作階級,唯一的讀書界,唯一有學識的人和唯一的思想家。他們是當時僅有的專業階級。除非通過僧侶界,否則你根本不可能有知識方面的生活,不可能接觸到文學或任何知識。廟宇不僅是天文臺、圖書館、醫務所,而且是博物館和珍品收藏所。漢諾的《歷險記》原稿就掛在迦太基的一個廟宇里面,他的“大猩猩”皮掛在另一個廟宇里并被珍藏起來。社會生活中的任何有持久價值的東西都被藏在廟宇里。

早期的埃及歷史學家希羅多德(公元前485~前425年)的大部分資料,是從他旅行所經的國家的僧侶那里收集來的。顯然他們對他很慷慨,把數量很可觀的資料全部供他使用。廟宇以外的世界,仍然是遍地文盲、不知不想、日復一日完全為自己而活著的人們的世界。此外,并沒有多少證據能說明,平常人曾感到自己受到僧侶的欺騙,或者對早期的僧侶不加信任,懷有惡感。甚至,后來強大的征服者也急于同他們想要取得歸順的國家和城市的僧侶們站在一邊,因為這些僧侶們在民間具有極大的影響。

就僧侶的精神和品質而言,廟宇和廟宇之間,崇拜和崇拜之間,無疑存在著很大的差別。有的僧侶可能很殘忍,有的可能兇惡而又貪婪,許多則是愚鈍而教條,拘泥于傳統。但必須記住,僧侶界的腐化或無能是有明顯的限度的。他們必須掌握住人心,不能超越一般人的接受力——無論是向黑暗的方面,或者是向光明的方面。歸根結底,他們的權威是建立在使人們認為他們的活動是善良的信念上的。

4 帝王對抗僧侶

因此最早的文明的政體是僧侶政體。最初使人們從事耕種和過定居生活的,不是國王和軍事首領,而是取得普通人默認而起作用的關于鬼神和豐產的觀念。我們所知道的蘇美爾的早期統治者全是僧侶。他們之所以成為國王,只不過是因為他們是僧侶的首領。僧侶政體既有它根深蒂固的特殊力量,又有它自己的弱點。僧侶們的權力只是統治他們自己人民的權力。這是通過神秘的恐懼和希望而產生的歸順。僧侶能召集他們的民眾作戰,但是他們的傳統習慣和全部方法都使他們不適于進行軍事控制。在抵御外敵上,由僧侶率領的民眾是軟弱無力的。

此外,僧侶又是立過誓約、經過訓練、獻身于神的人,是屬于一個特殊團體的人,并且必然具有一種強烈的團體精神。他把他的生命獻給了他的廟宇和他的神。這對于他自己的僧侶界,對于他的廟宇,就其內在的生氣來說,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他為他所供奉的那個神的榮譽而生,為他而死。但在鄰近的城鎮或村莊里卻有另一個廟宇,供奉著另一個神。阻止他的人民去供奉那另一個神是他經常最關心的事。宗教崇拜和僧侶界天然就有派性。他們可以改變信仰,他們可以制勝,但他們決不聯合。我們最初感覺到的關于在有史以前模糊不清時的蘇美爾的事件,是處于沖突狀態中的僧侶和神的事件。在蘇美爾人被閃米特人征服以前,他們從來沒有聯合過。同樣也無法調和的僧侶界之間的沖突,在埃及廟宇的廢墟上處處留有創痕??紤]到宗教興起的各種因素,僧侶界不可能是另一種樣子的。

在整個舊世界,這種僧侶主宰一切的事態,已屬25個世紀以前的舊事了。但在美洲,晚到一千年以前,還可以見到一個從事原始祭祀的僧侶界統治著全部文明。這是在中美洲和尤卡坦。在墨西哥,僧侶式的人們是受一個和巴比倫君主政體非常相似的君主政體統治的,可以說是廟宇和宮殿并立;而在秘魯,有像法老那樣的神圣君主。然而現在已消失了的墨西哥南部和地峽國家的密林深處留有極為驚人的遺跡的瑪雅文明中,僧侶等級卻維持了一個血腥的和賣弄學問的優越地位。世界其他各地的僧侶界,都在適當的時候度過了他們的全盛時期,并讓位于他們以外的其他勢力。但瑪雅的僧侶界最后發展到了極端,成為僧侶制度的最后一張夸張性的漫畫。他們把他們的歷法搞得很精細很復雜,直到變成為一個高深莫測的迷宮。他們把祭祀儀式搞到激動感官的最高程度。他們的雕刻極有技巧而且精細,是一種奇怪的心情受挫的記錄,在它的裝飾上帶有一點精神錯亂的味道。

世界史綱——神和星,僧侶和帝王

由于所有的僧侶界都具有兩大弱點——沒有能力進行有成效的軍事領導和必然忌妒一切別的宗教崇拜——所以世俗王權的勢力得以興起?;蛘呤峭鈦淼臄橙说脛俸罅⒘艘粋€國王來統治人民,或者是互不相讓的僧侶界推舉一個共同的作戰首領,他在和平時期還多少保持著一些權力。這個世俗國王在他周圍發展了一群官吏,并通過軍事組織,開始參加治理民政。因此,源出于僧侶政治和在僧侶身旁興起的作為僧侶的領袖的國王,便出現在人類的歷史舞臺上了,人類此后的很多經歷,只能被理解為,是在控制人類的兩大體系,即在廟宇和宮廷之間,無意地或有意地進行的精心策劃、復雜多端、變幻莫測的斗爭。

這種敵對活動在文明的原始中心發展得最為充分。最后成為東方和西方世界一切古代文明的主人的、野蠻的雅利安族,在走向文明的途中,也許從來沒有經歷過廟宇統治的時期;他們進入文明的時期較晚;他們出場時,這場戲已經演到了一半了。他們從被他們征服的、比他們更文明的含米特族或閃米特族那里接受了廟宇和王權這兩個觀念,當時這些觀念已經發展得很精細了。

在美索不達米亞文明的早期歷史中,神和僧侶的地位較為重要,這是十分明顯的。但到后來,宮廷逐漸占了上風,最后處在肯定地奪得最高權力的地位。在這段故事中,起初,宮廷在廟宇面前既沒有知識又沒有朋友,只有僧侶才讀書,只有僧侶才有知識,人民畏懼他們??墒窃诟鞣N崇拜的相互傾軋之中,宮廷便有機可乘了。宮廷從別的城市中,從俘虜中,從失敗了的和受壓制的崇拜中獲得了既能讀書又會耍巫術的人。它使外來的摩西和本地的巫師作對,宮廷也成了一個寫作和記事的中心;國王為他自己著想,也變得有策略了。商人和外國人擁向宮廷。即使國王還沒有僧侶所具有的那樣充分的記錄和完備的學識,他卻具有許多事物的更廣泛和更新穎的第一手知識,他更接近現實。

僧侶是在很年輕的時候進入廟宇的。他做了許多年的新信徒,學習原始的粗陋文字的途徑是漫長而艱苦的。他變成了一個博學而有偏見的人,而不是一個世俗的人。有些思想較為活潑的年輕僧侶甚至會對國王的職位投以妒忌的眼光。在僧侶和國王的表面沖突之下,在造就成才的人和生而有才的人之間,在博學和創見之間,在以確定的知識及定形的成規為一方和以創造性的意志及想象力為另一方之間,進行著的這一出年深日久的斗爭的戲劇中,有的是錯綜復雜、變化多端的場面。

正如我們以后要講述的那樣,反對守舊和沒有想象力的人并不都是僧侶。有時是國王反對思想狹隘、阻礙進步的僧侶界,有時又是僧侶界在維護文明的準則,而反對殘暴、自私和反動的國王。

關于這種政治事務中的基本斗爭的早期階段,我們在此只能就公元前4000年至亞歷山大這段期間舉出一兩件突出的事實和事件來加以說明。

5 柏兒-馬杜克神和國王的斗爭

在蘇美爾和阿卡德的早年,城市國王與其說是國王,不如說是僧侶和巫醫。只是當外國征服者企圖控制當時存在的制度時,僧侶和國王之間的區別才確定了下來。但是,僧侶所供奉的神,仍然是土地,僧侶也同樣是國王的真正太上主宰,他是普天下土地的主人;他的廟宇和產業的財富之多,權威之大,使國王相形見絀。城墻以內的狀況尤其是這樣了。我們知道,第一個巴比倫帝國的奠基者——漢謨拉比,是牢牢掌握社會事務的較早的君主之一。他是抱著對神非常恭敬的態度來做這件事的。他在一個記載他在蘇美爾和阿卡德興修水利的碑文中一開始就寫道:“當阿努和柏兒授予我治理蘇美爾和阿卡德之權時——”我們有一部就是這同一個漢謨拉比所制定的法典——這是世上最早的一部法典——在這部法典的卷首就有一幅漢謨拉比的畫像,他正從沙瑪什神,即名義上頒布這部法典的神那里接受這部法典。

比上述漢謨拉比的像更早的,是新近從烏爾城發掘出來的一塊石碑,碑的圖樣是月神在指示烏爾-恩古爾王為他建造一座神廟,并幫助他進行修建。這個國王是月神的仆從。

在征服任何一座城市時,一個具有重大政治意義的行動是將該城的神像移到征服者的廟中作為一個從屬的神。這是比一個國王臣服另一個國王更為重要得多的事情。巴比倫的丘比特、美羅達克,被伊拉姆人掠走,在它被送返以前,巴比倫一直沒有感到獨立自主過。

但是,有時候征服者懼怕他所征服的神。在前面已經提到過的在埃及的泰爾-埃爾-阿馬納收藏的寫給阿米諾菲斯三世和四世的信札中,有一封信來自某個國王,即米坦尼的國王土什勒塔,他征服了亞述,奪走了伊什塔爾女神的像。顯然,他已經把這個神的塑像送往埃及,一方面是為了表示承認阿米諾菲斯的霸權,但另一方面是因為懼怕女神發怒的緣故(據溫克勒)。圣經(《撒母耳記上》第五章第一節)里記載腓利斯人是怎樣把希伯來神的約柜,作為征服的象征,奪送到阿什多德的魚神達貢的廟里去的,達貢又是怎樣倒下摔碎的,阿什多德的人民又是怎樣受到疾病打擊的。特別是,這個故事通篇描寫的是神和僧侶,完全沒有提到國王。

總覽巴比倫和亞述帝國的歷史,似乎沒有一個國王在他“握過柏兒的手”之前,也就是說,在他被“柏兒”的僧侶收養為神的兒子和代表之前,會感到自己在巴比倫所保持的權力是牢固可靠的。當我們對巴比倫和亞述的歷史知道得越清楚,就越明白當時世界的政治,如革命、篡位、朝代更替、私通外國等等,多半是由富豪的僧侶界同發展著的但權力仍嫌不足的君主政體之間斗爭的結果所決定的。國王依靠他的軍隊,這通常是一支由外國人組成的雇傭軍,如果不發軍餉,或者不掠奪,它便迅速叛變,而且容易受人賄賂。在亞述帝國的君主中,我們提過薩爾貢二世的兒子辛那赫里布的名字。辛那赫里布和巴比倫僧侶界曾卷入過一次激烈的爭吵。他從來沒有“握過柏兒的手”。他徹底摧毀了巴比倫城的圣地(公元前691年),把柏兒-馬杜克塑像遷到了亞述,從而最終打擊了神權。他被他的一個兒子謀殺了。他的繼位者埃薩爾哈頓(他的兒子,但并不是殺害他的那個兒子)認識到,歸還柏兒-馬杜克并為它重建廟宇是對自己有利的,于是與神言歸于好。

從僧侶界和國王的關系的觀點來看,埃薩爾哈頓的兒子阿舒爾巴尼帕爾(希臘語稱“沙達那帕魯斯”)是一個特別有趣的人物。他的父親和柏兒-馬杜克的僧侶重新和好到這樣的程度,以至讓他受巴比倫的教育,而不受亞述的軍事教育。他成了以往泥板文件的大收藏家。他的那個已經被發掘出土的圖書館,現在是世界上歷史資料最寶貴的來源。他除了致力于學習以外,還牢牢掌握住亞述的軍隊。他曾一度短期征服過埃及,鎮壓過巴比倫的一次叛亂,還進行過許多次成功的遠征。他幾乎是最后一個亞述的君主。對戰爭比對僧侶政治更為了解的雅利安部落,尤其是斯基臺人、米地人和波斯人,長期以來從北方和東北方一直在逼近亞述。米地人和波斯人與南方的游牧的閃米特族的迦勒底人結成了聯盟,以便聯合起來毀滅亞述。公元前606年,亞述首都尼尼微被這些雅利安人攻陷了。

雅利安人攻陷尼尼微,把巴比倫尼亞留給閃米特族迦勒底人之后67年,迦勒底帝國(第二巴比倫帝國)的末代君主那波尼德——伯爾撒扎的父親,被波斯人居魯士推翻了。這個那波尼德也是個受過高等教育的君主。他在處理國事上,才智和想象力有余,而對當時世態的洞察力又太短淺。他領導過文物研究,我們之所以能知道薩爾貢一世的年代是公元前3750年,是他研究的功勞。這個日期至今仍為許多權威所接受。他為這個考證感到自豪,并留有一些記載這件事的碑文。顯然,他是個宗教革新者,他修建和重新安排了廟宇,把一些地方神送到柏兒-馬杜克廟中,試圖把宗教集中在巴比倫。毫無疑問,他認識到他的帝國的衰弱和不團結原因在于這些互相沖突的崇拜。而且在他的心里,有過把它們統一起來的設想。

事態推進得過于迅速,這樣的發展來不及進行。他的革新顯然引起了柏兒的僧侶們的猜疑和敵視。他們站在波斯人一邊?!熬郁斒康氖勘鴽]有經過戰斗就進入了巴比倫”,那波尼德成了階下囚。柏兒廟門口設置了波斯哨兵,“廟內的祭祀儀式沒有停頓地在繼續進行”。

事實上,居魯士的確是由于得到了柏兒-馬杜克神的保佑才在巴比倫建立了波斯帝國的。他把各個地方神送回他們的祖廟,以此來滿足僧侶們的守舊本性。他也把猶太人送回耶路撒冷。這些事對他來說不過是當務之急的政策措施而已。但是那些古代僧侶為使他們的廟宇的禮拜儀式得以繼續下去而引進了不敬神的雅利安人,付出的代價是太高昂了。如果順應那波尼德那個認真的異端分子的革新運動,聽從他的想法,適應當時變化的世界需要,會更明智一些。公元前539年,居魯士進入了巴比倫;公元前521年,巴比倫又發生了叛亂。公元前520年,另一個波斯君主——大流士,正在拆毀巴比倫的城墻。200年之內,對柏兒-馬杜克神禮拜的莊嚴的儀式完全停止了。柏兒-馬杜克廟被建筑工人們用來做采石的場所。

6 埃及的神王

埃及的僧侶和國王的故事,與巴比倫尼亞的類似,但不完全是平行一致的。蘇美爾和亞述的國王原先是僧侶,后來才成為國王。他們是世俗化了的僧侶。埃及的法老的來歷不完全是那樣的。在最古老的記錄中已經記載,法老具有的權力和重要地位超過了任何僧侶。他實際上是個神,比僧侶或國王的地位都高。

世界史綱——神和星,僧侶和帝王

我們不知道他是怎樣達到這種地位的。蘇美爾、巴比倫尼亞或亞述沒有一個君主能夠像修建巨大的金字塔的第四王朝的法老那樣,驅使他的人民建造這樣宏偉的建筑。更早期的法老很可能被人看成是占統治地位的神的化身。齊夫林的巨大塑像的頭部后面踞坐著鷹神荷魯斯。后期的君主,如拉美西斯三世(第二十王朝),在他的石棺(現存劍橋)上的像,具有埃及系統的三大神的明顯的象征。他手執白晝和復活神俄賽利斯的兩個笏,頭上是母牛女神哈梭的角和阿蒙·拉神的日球和羽毛。他戴上這些神的象征,不僅像一個虔誠的巴比倫人戴上柏兒-馬杜克的象征那樣,他本人就是這三個神合成的一體。

關于古代既用塑像又用人去代表神的情況,歷史學家從J.G.弗雷澤爵士的《金枝》這本書中將找到更多的材料。我們在此不過指出,亞洲和非洲的君主政體之間在觀念上有著明顯的差別。

我們還發現有一些雕刻和繪畫可以加強法老是神的真實的兒子這個觀念。例如,在盧克蘇爾有一組雕刻,非常詳細地展示了阿米諾菲斯三世(第十八王朝)的出生和天神認他為子的情景。此外,人們還認為,法老既然有這樣神圣的血統,他們就不能和普通的人通婚。因此他們習慣于和現今被禁止通婚的親屬等級之內的同血統的近親結婚,甚至和他們的姐妹結婚。因此,在埃及歷史上宮廷和廟宇之間發生的斗爭和巴比倫尼亞的相比角度是不同的。但是,斗爭畢竟發生了。馬斯佩羅教授在他所著的《對古埃及的新看法》中,非常有趣地敘述了阿米諾菲斯四世同僧侶界的斗爭,尤其是同大神,卡爾納克的主神阿蒙·拉的僧侶們的斗爭。

世界史綱——神和星,僧侶和帝王

阿米諾菲斯四世的母親不是法老同種族的人??磥?,他的父親阿米諾菲斯三世是和一個臣民名叫泰伊的敘利亞美人戀愛結婚的。馬斯佩羅教授認為,阿蒙·拉的僧侶們可能反對這個皇后并且討厭她,這就是這場爭吵的起因。他認為,她可能曾經激起她的兒子對阿蒙·拉神產生一種瘋狂的仇恨。但是,阿米諾菲斯四世或許具有更為遠大的眼光。像1 000年之后的巴比倫的那波尼德一樣,他也許已經考慮到在他帝國內的精神上的統一問題。我們已經指出過,阿米諾菲斯三世統治的疆土從埃塞俄比亞到幼發拉底;在泰爾-埃爾-阿馬納發現的給他和他兒子的許多信札,表明他們興趣很廣,影響很大??偠灾?,阿米諾菲斯四世著手封閉所有的埃及和敘利亞的廟宇,以便在他的全部領土上消滅一切分裂教派的崇拜,并在各個地方只供奉一個神,即太陽盤神——阿頓。他離開了首都底比斯,因為底比斯是阿蒙·拉諸神的城,比起后來的巴比倫之為柏兒-馬杜克神的城,有過之而無不及。于是他在泰爾-埃爾-阿馬納建都,廢除了他獻身于阿蒙(阿門)神時所起的名字“阿米諾菲斯”,改名為“阿克那頓”,意思是太陽的光輝。他同他的帝國的一切僧侶界對抗了18年,死時仍是個法老。

對于阿米諾菲斯四世,即阿克那頓的評價有很大的分歧。有些人認為,他是他母親對阿蒙泄憤的工具,他是溺愛一個美貌妻子的丈夫。的確,他非常熱愛他的妻子,對她表示了高度的尊敬——埃及尊敬婦女,而且在不同的時期曾受過幾個女王的統治——他的一個雕像膝上坐著他的妻子,另一個雕像是他在一個戰車中和她親吻。但是,受女性支配的男子,在面對他統治下最有勢力、最有組織的團體的極端敵視的情況下,是維持不了巨大的帝國的。又有人把他描寫成一個“憂郁狂患者”。但是,對于憂郁狂患者來說,很少有夫婦樂趣的。把他看成是個不愿意以神自居的法老,倒是合理得多。他的堅強的、非常創新的個性,看來不僅表現在他的宗教政策和天賦熱情的坦率顯露上。他有他自己的審美觀念。他不讓他的畫像具有慣例的法老神的那種傳統的溫和的美。他的眼穿透了33個世紀,凝望著我們,是一個屬于對神淡漠無情者的行列中的人。

世界史綱——神和星,僧侶和帝王

阿克那頓在位18年,這段時間對于他打算進行的變革來說,是不夠長的。他的女婿繼承了他的王位,回到底比斯,同阿蒙·拉言歸于好。他是第十八王朝的末代三個君主之一,這三個君主中有一個就是吐特-阿克-阿門法老。近年來,人們對他議論紛紛。他是一個不引人注意的青年,曾和阿克那頓的女兒,即女繼承人結婚。他似乎完全被阿蒙的僧侶們所掌握。他或者是在年輕時夭折的,或者是被排擠掉的。但湊巧的是,他的陵墓幾乎是唯一后來沒有遭到破壞和盜劫的法老王陵,它完整無損地保留到我們這個時代。后來它被發掘勘查,在新聞界引起了一場和它在歷史上的重要性完全不相稱的轟動。第十八王朝經過吐特-阿克-阿門以后便迅速地結束了。哈列姆黑布建立的第十九王朝是所有的埃及王朝中最為輝煌顯赫的王朝之一。

一直到這段故事的末尾,國王的神性常常在埃及人的心中出現,也影響了別的種族的思想。當亞歷山大大帝到達巴比倫的時候,柏兒-馬杜克的威望早已衰退了,但在埃及,阿蒙·拉仍然是個足以使勝利的希臘人看去像個俗物的神。阿蒙·拉的僧侶們約在第十八或第十九王朝時期(大約公元前1400年)在沙漠的一塊綠洲中建立了一座廟宇和神示殿。在這里有一個能說話,能搖動它的頭顱,能接受或拒絕寫在紙卷上的詢問的神像。這個神示殿在公元前332年仍然很興旺。據說,那個年輕的世界之主[亞歷山大]曾專程去拜訪過它;他來到圣殿,這個神像從后面的黑暗中走出來迎接他。

他們莊嚴地互相行禮。神用的一定是以下的一個公式(據馬斯佩羅教授說):

“來,我所生的兒子,你這樣愛我,所以我給你拉的王權和荷魯斯的王權!我給你勇敢;我讓你掌握在你足下的一切國家和一切宗教;我讓你用你的行動把一切民族結合在一起!”

就是這樣,埃及的僧侶們征服了他們的征服者,一個雅利安族的君主首次成了一個神。

7 秦始皇焚書

關于中國的僧侶和國王的斗爭,在此不能作長篇敘述。正如這種斗爭在埃及不同于在巴比倫尼亞一樣,在中國也是不相同的。但我們發現在統治者一方也作過同樣的努力去打破傳統,因為它使人民分裂。中國的皇帝“天子”本身就是一個高級僧侶,他的主要職責就是祭祀;在中國歷史上較為混亂的時期,他不再進行統治,而只是繼續獻祭。這種情況一直保存到近代?;实鄣穆氊熓敲磕甏禾煊H手開始用鋤破土耕地,這個習俗僅在數年前才廢除。士大夫階級在很早的年代就從僧侶階級分離出來了。它成了為各地王侯和統治者服務的一個官僚集團。這是中國歷史和任何西方歷史的根本不同之處。

當亞歷山大橫行西亞的時候,中國處在周朝末代僧侶-帝王的統治之下,正陷入一種大混亂的狀態之中。各個領地正墨守它的分立的民族性和風俗習慣,匈奴從一個領地蔓延到另一個領地。秦王(大約生活在亞歷山大大帝之后80年)深深感到當時的傳統在國內所造成的禍患,決意要銷毀全部中國文獻;他的兒子秦始皇——“第一個普天之下的皇帝”,竭力搜尋當時存有的古典書籍,加以銷毀。在他統治期間,古書絕跡了。他不按傳統進行統治,使中國形成的統一局面,持續了幾個世紀。但是,在他死后,隱藏的書籍又悄悄地出現了。

中國依然保持著統一,雖然不是在他的后裔的統治下。經過一次內戰之后,一個新興的朝代,漢朝(公元前206年)掌握了政權。漢朝的第一個君主沒有支持始皇帝反對文人學士的運動,他的繼承者同他們言歸于好,古典書籍于是又復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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