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和陶酬劉柴桑
【宋·蘇軾】
紅薯與紫芋,遠插墻四周。
且放幽蘭春,莫爭霜菊秋。
窮冬出甕盎,磊落勝農疇。
淇上白玉延,能復過此不?
一飽忘故山,不思馬少游。
自陶詩產生后,就有了和陶詩,以宋元兩代為最。當然,最有影響的和陶詩還是蘇軾的。蘇軾自云:“吾前后和其詩凡一百有九篇,至其得意,自謂不甚愧淵明?!保ㄌK轍《東坡先生和陶淵明詩引》)《和陶酬劉柴?!肪褪翘K軾的一首和陶詩。
劉柴桑,名程之,曾為柴桑令,后隱居廬山。陶淵明的《酬劉柴?!分饕銓戨[居躬耕的自然樂趣。
和詩簡單說就是唱和,一唱一和。因此,一般與原詩在形式與內容上都有相似性。蘇軾這首和詩,用韻與陶詩完全一樣,內容上也很相似。什么“紅薯”(不是今天的紅薯。今天的紅薯是明代由南洋傳入中國的。蘇軾時期的紅薯指山藥)呀,什么“紫芋”呀,什么“幽蘭”呀,什么“甕盎”(是兩種用來收藏山藥和紫芋的陶制品)呀,什么“玉延”(也是山藥,特指淇上——今河南北部的淇水流域——產的山藥)“能復過此不”呀……躬耕自給之樂,不亦樂乎!
我們知道,蘇軾一生心儀“二靖”:一是“和靖先生”(宋仁宗賜謚林逋),那是蘇軾夢里人;一是“靖節先生”(陶淵明私謚“靖節”),那是蘇軾詩里人。但蘇軾與兩人的最大不同,就是永遠積極入世,無論在怎樣的境況中,都是“我行我素”,都將“光明”放大,放大到蓋過“黑暗”,甚至消除“黑暗”。
這首詩是蘇軾貶到儋州時所作。蘇軾六十二歲被流放至海南島儋州,是僅比滿門抄斬輕一等的處罰,但他說“我本儋耳氏,寄生西蜀州”。他在這里辦學施教,化民成俗。蘇軾曾為他的學生姜唐佐題詩:“滄海何曾斷地脈,白袍端合破天荒?!辈痪媒谱艄恢信e,成為海南歷史上第一個舉人。儋州人把蘇軾看作是儋州文化的開拓者,至今還有東坡村、東坡井、東坡田、東坡路、東坡橋、東坡帽等。從詩里也可以看到,“遠插”“且放”“莫爭”“勝農疇”“過此不”“忘故山”“不思”,這些詞語怎樣充分地將“光明”放大,將“黑暗”縮小,甚至消除。
心儀“二靖”那是心之所歸,“我行我素”那是行之所至。心歸源于性潔,行至彰顯性潔。
這首詩并不是專門寫冬季的詩,但就蘇軾的人生階段說,確實已是冬季了。六十二歲至儋州,六十五歲即仙歸。
儋州是幸運的,中華文化的高標人物蘇軾,最后的時光留在了這里。也許這真是老天的安排,它需要蘇軾來這里完成文而化之之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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